「還吃，都要遲到了！」
「奇怪，你自己還不是一樣！還穿便服咧！」一大早，早餐還沒吃幾口就被哥念。
「我今天沒去學校。」他喝了口奶茶。
「沒去學校？那你要去哪裡？」我抬起頭。
他低聲道：「有點事要處理。」
「你好像比一般學生還要忙。」
哥沒說話。
「好啦！那我先走囉！掰~」啃完最後一口吐司，我站了起來。
當我走到門口，就看到靖哥已經坐在摩托車上等我了。
「嗨~夜紗！」靖哥笑著向我揮手。
我也笑了，但就在那一瞬間我竟然不敢正視他…
「喂！別擋路。」
哥的聲音忽然從我身後傳來，我嚇的回過頭，發現哥牽著一台摩托車出來。
「耀哲？」靖哥愣住了，看看摩托車：「你要去哪裡？」
「回去一下。」哥跨上車：「解決一些事情。」
「什麼事情？難道是上次的那個…」
「這你別管，先幫我送這傢伙去學校！」哥指著我。
什麼嘛！說話口氣也不會好一點。
「是是是~大哥吩咐我一定照辦！」靖哥說：「走吧！夜紗。」
「喔。」我轉過頭望哥，沒好氣地：「再見！」
此時哥忽然把我拉過去，快速在我臉上親吻了一下。
「掰了。」
說完，哥就帶上安全帽，騎著機車離開了，我整個人卻還呆愣在原地，臉像火燒似的熱了起來。
「你們和好啦？」看到這一幕的靖哥語氣明顯帶著笑意。
「………」我沒回過頭，不想讓靖哥看到我現在的表情。
「太好了！這樣我就放心了。」從靖哥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異樣：「快走吧！不然真的來不及囉！」
一路上，靖哥都沒說話，我也沒有，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，我不敢去看靖哥的笑容，他的笑容會讓我胸口隱隱作痛…
到了學校後，正準備跟他道別時，靖哥卻已經搶先一步：「掰掰囉~」
我笑了一下，轉過身踏入校園，靖哥這時卻又忽然叫住了我：「夜紗！」
「如果耀哲又讓妳哭的話，妳儘管告訴我，我會幫妳找他算帳的~」
我沒回頭，就聽到靖哥騎車離去的聲音。
我低下頭，快步走向教室。e
覺得胸口…好難受！
「夜紗，陪我去廁所一下好不好？」第二堂下課時，小娟來找我。
「好啊，奇怪，平常不都是文真陪妳去嗎？她去哪啦？」
「唉！她喔~」小娟重重嘆了口氣：「一下課就往隔壁班跑啦！」
「她到隔壁班做什麼？」
「她男朋友在那裡啊~真是！重色輕友的傢伙！」
「文真有男朋友了？」我不禁詫異。
「最近才在一起的啦！咦？我沒跟妳講過嗎？」
「沒有，今天才知道。」我笑笑，站起身。
在廁所裡，小娟小聲問我：「等一下要不要偷偷去隔壁班看一下？」
「看什麼？」
「看看文真的男朋友長什麼樣子啊！」
「妳沒看過嗎？」
「看過啦！想說讓妳看一下而已啦。」小娟嘻嘻地笑了：「老實說，我覺得她男朋友長得很像河馬欸！」
「妳好狠喔！怎麼這樣講？」我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「真的很像啊，鼻孔超大的欸！」她認真的說，還用手指推了鼻頭一下：「不信的話我等一下帶妳去看！」 「我還以為文真喜歡的人是我哥咧，那她男朋友應該…」
此時小娟忽然用一種很震驚的眼神看著我：「拜託，夜紗！妳怎麼可以把那個人跟學長拿來比較啊？」
「沒有啦，我只是…」
「妳怎麼可以把那頭河馬跟學長相提並論啊？我光把他們想在一起就覺得…喔！天啊！」
小娟把我說的好像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，卻逗的我一直笑。
「也許是那個人有什麼優點讓文真很欣賞吧！」我開啟水龍頭洗手。
「哈哈！」小娟忽然笑了出來：「如果妳這麼想那就錯了，夜紗！」
「怎麼說？」
「那男的只是對文真說：『我從開學到現在就一直在注意妳了，我很喜歡妳，請妳作我的女朋友！』這句話，文真就馬上答應跟他交往了！」
「這樣就…」我皺著眉，有些不解。
「我也覺得奇怪，不過後來我有問她。」小娟拿出梳子：「她好像是很喜歡被守護的感覺！」
被守護的感覺？
「一直注意、守護著自己的心上人，願意一直這樣默默無私的在她身邊，可能就是這種心意感動了文真吧！」小娟作出結論：「不管對方長的有多醜，但一想到有人願意這樣為妳付出，多多少少還是會感動吧！」
我愣愣地望著小娟，有點欽佩：「看不出來妳會說出這些話…」
「小說漫畫看太多啦！」小娟不好意思的笑笑。
「妳剛剛還說人家長的像河馬－」
「欸！那是事實好不好~」
我跟小娟就這樣在廁所裡哈哈大笑。
「好了，回去吧！快上課了！」
「喔，我先帶妳去看看她男朋友吧！」小娟又笑了。
「還真的要去啊？別…」
霎時，有人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，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。
我整個人往後跌。
「夜紗！！」小娟趕緊扶住我。我吃力地睜開眼，就看到林秀茗學姊臉色鐵青的站在我面前，還有幾個她的跟班。
「妳幹什麼啊？！」小娟生氣地瞪著她。
「不干妳的事給我滾開！」另一個學姊厲聲道。
開罵前先甩一巴掌，似乎已經是這位學姐的一貫作風了。
在廁所裡的其他女生也被這一幕嚇得趕緊跑出廁所。
學姊的臉色十分難看，我這時才發現她眼眶是紅的。
她瞪了我許久，忽然上前抓住我的衣服，破口大罵：「妳這不要臉的女人，只會耍賤招！看我怎麼修理妳！」說完她又準備打過來。
我來不及閃躲，臉被她的指甲劃了一下。
「妳這女人發什麼瘋啊！幹嘛隨便亂打人？」小娟大聲罵了出來。
我摸了摸臉上的傷痕，冷冷地望著她：「我又哪裡惹到妳了？」
「妳還好意思說！妳這賤女人，妳搶走別人男朋友還不夠，現在又來搶我的！」
我愣住了：「妳在說什麼？」
「耀哲說要跟我分手！」她失控的大喊：「他說這一切都是裝的！！」
小娟一聽到她說的話就完全呆掉，畢竟內容太驚人了。
「全都是因為妳的關係…」她咬牙地說：「都是妳害的，妳這個大爛貨！不要臉的死賤人…」
大概是因為學姊她說的話太過難聽，小娟終於聽不下去：「說這些話之前請妳先拿出證據，不要在那裡含血噴人！」
「我含血噴人？！就是她害的！除了她還會有誰？」
「就算是這樣，夜紗跟學長也只是兄妹而已，怎麼會害你們分手！」
「哼！」她冷笑，情緒稍微冷靜了些：「他親口跟我說的。」
她瞪著我：「我問他喜歡的人是不是妳？」
小娟愣愣地看看我，再看看學姊。
「他承認了！」
小娟倒吸一口氣，震驚的望著我。
「說什麼只是兄妹，講那麼好聽！」學姊又開始激動：「你們兩個從頭到尾根本都是在耍我！把我利用完後就在一旁嘲笑我是吧？」
「…我…」我喉嚨忽然像哽住似的，說不出話。
「你們等著！」學姊冷冷地瞪著我：「這仇我一定會報，我不會放過你們的！」
她說完這句，就轉身離開廁所，其他學姊也跟著走出去。
我跟小娟都說不出話來，過沒多久，小娟慢慢問我：「夜紗…」她還在回想學姊剛才說的話：「妳…」
我迎上她目光。
「她剛才說的是真的嗎？妳跟學長…」
我看著她，痛楚的閉上眼：「小娟，對不起。」
「妳…」小娟慌忙的笑了笑：「妳用不著跟我道歉啊！我只是嚇了一跳，因為我沒想到妳跟學長會…」
我低頭看著剛撫過傷口的手，所殘留的淡淡血跡。
臉頰已經感覺不到痛了…
小娟跟我回到教室後，我們兩個都還沒辦法從剛才發生的事件裡清醒過來。
我沒辦法恨學姊！
即使她罵的再難聽，把我打到受傷，我還是沒辦法恨她！
因為若真要追根究底，的確是我跟哥讓學姊傷成這樣的，我無法面對學姊的眼神……
我只能說對不起。
真的真的對不起……
放學後，當我走到校門口，卻發現在校門口等我的人不是靖哥。
「哥…？」我有些錯愕。
「怎麼了？」哥坐在機車上：「臉色怪怪的。」
我搖搖頭。
「上車！」哥淡淡地：「我帶妳去一個地方。」
我望著哥，接過他的安全帽。
哥沒有說要去哪裡，我也沒有問，騎車的路途中，我跟哥都沒有說話。
內心不由得升起一股失落感，說不上來為什麼，覺得好難受……
因為這段感情，而傷害到學姊跟靖哥，心中除了懺悔還是懺悔！
我不知道該怎麼辦……
騎了大概差不多二十分鐘，似乎終於到達目的地，哥停了下來。
我抬頭看看哥帶我來的地方，不禁怔住了。
這裡是墓園。
我納悶，只見哥面無表情地牽起我的手，把我帶進墓園裡。
無數的十字架遍佈在四周，周圍的景色也很美，廣大的墓園裡只有我們兩個，沒有別人。
最後，哥放開我的手，走到一座十字架面前。
我慢慢走近他，望著那座十字架。
「哥。」過了一會兒，我終於開口：「這是……」
哥低頭凝視著十字架，聲音低沉地：「我媽的墳墓。」
「咦…」我有些吃驚。
哥慢慢在十字架前蹲了下來。
「今天是她的忌日。」
「真…真的嗎？」我慌了起來：「那不是該帶花之類的嗎？我兩手空空…」
「沒關係！」哥說：「我也沒帶，從來都沒帶過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
「不知道，從小開始就一直是這樣，長大了自然也不會想帶什麼！」
「這……」
「無所謂。」哥口氣淡淡的：「反正她會原諒我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？」我望著那十字架。
過了一會兒哥才慢慢回答：「因為我是他兒子。」
我看著哥的背影，問：「爸會來嗎…？」
「嗯，雖然有時候實在脫不開身，但之後爸也一定會來。」哥說：「而且都待很久。」
「………」
「妳是不是想知道我媽的事？」
我嚇了一跳！哥完全看出我內心所想的。
「我…」
「她是在我五歲的時候車禍死的。」哥緩緩道：「印象中她很開朗，現在想想，很像小孩子。」
我仔細凝聽。
「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！」他嘆口氣：「我完全變了一個人，心中有什麼話也不再坦白的說出來了，變的不愛說話。」
「那時我又必須面臨父親不常在身邊的情況，不知不覺我也漸漸懂得照顧自己了。」
哥口氣平淡的說：「不想讓爸擔心，所以有時必須壓抑自己的情緒，從小到大累積的壓力，似乎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爆發的。」
「於是我在13歲的時候，就加入了幫派。」他說。
我睜大眼。
「接下來的日子，就是像這樣，藉這種事來緩和我內心的不平衡。」哥低聲道：「但卻從來沒快樂過！」
「我已經不知道那樣做還有什麼意義了。」他站了起來：「我迷惘，也累了。」
說完，哥就忽然安靜下來，過了好久好久，才聽見哥低沉的音嗓：
「就在這時候，妳出現了。」
我微愣：「…我？」
「妳在我最徬徨的時候出現了。」哥依然背對著我：「妳進入了我的生活，改變了我生活周遭的一切，也改變了我。」
「………」
「我決定退出幫派。」哥說。
「咦？！」
我訝異的叫了出來。
「因為妳，讓我更確認這決定。」
「為…為什麼？」
過了半晌，哥淡淡道：「因為我想跟妳在一起。」
哥的語氣，讓我的心瞬間跳了一下。
「我已經厭倦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了。」哥轉過頭望向我：「我現在只想跟妳在一起。」
我聽見自己的心跳聲，越來越快…
哥慢慢走近我，把我拉近十字架。
「所以，」哥望著十字架：「我想讓我媽認識妳！」
我望著十字架，忽然覺得鼻頭一酸，說不出話來。
現在我終於知道哥是如何的重視我，這讓我感動到想掉淚，哥的話讓我可以深深感受到我在他心中的位置，佔有多少的地位。
對我來說，再也沒有比這更令我快樂的事了！
之後，我們沒有回去，哥直接把我帶到了海邊。
我已經不清楚總共來幾次了。
天色完全暗了，我們就這樣坐在沙灘上，靜靜聽著海浪聲……
「今晚星星好多喔~」我仰頭望著。
哥稍微瞄了一眼：「會嗎？」
「是沒有上次多啦…」我說：「但還是很漂亮啊！」
「哪一次？」哥看著我：「阿威帶妳去的那一次？」
我愣了一下：「不是…」
這時哥忽然躺了下來，頭還直接壓在我大腿上，我嚇了一跳！
「喂！哥…」我臉迅速熱了起來。
「以後只有我能帶妳來這。」哥直視著我：「聽懂了嗎？」
我頓了下：「為什麼？」
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！」哥說。
「你也太霸道吧？」我乾笑幾聲。
「幹嘛？怎麼了？」
哥視線望向天空，口氣沉沉地：「…其實我也跟妳一樣，原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愛上任何人…」
「直到遇見妳。」
我看著哥，好想跟他說，我也是一樣的，但聲音卻怎樣也發不出來。
這時，哥忽然拉起我的右手，我正納悶，他就開始在我右手心上劃來劃去。
「喂！很癢…」
話還沒說完，我就愣住了。
我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手上。
哥慢慢在我手心寫下了三個字：我愛妳
我怔怔的，腦袋一片空白。
之後，他閉上眼，輕輕地往剛才寫字的地方吻了下去。
我極力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，哥就這樣握著我的右手，閉上眼，沒有再說話。
我嘴唇不住的顫抖，覺得內心波濤洶湧。
我凝視著哥的臉龐，忍住想哭的衝動，哥沒有察覺到我的異狀，依然緊緊握著我的手……
不管我們傷害了多少人，我們都還是決定要陪在對方身邊。
明知道這麼做會傷害到其他人，但還是不願意分開。
所以即使會被說成怎樣，我都已經不在乎了……
對學姊以及靖哥的愧疚，我也只能將它埋藏在心底。
對哥的這份感情，已經漸漸讓我看不清前方的路了……
留言列表
